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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月15(正月初六)清晨六點,醫院來的急促電話,大家心裡都有個底。

六點半,車子來到中港路,靠近東海商圈下坡路段,眼前遠方南投方向的山巒,上面的層雲依舊漆黑,下方的山巒也是濃墨,就是中間那抹金黃雲彩,耀眼奪目,是佛光?六哥也只淡淡地說了一句:那山...。這是往台中榮總一路上,我們唯一的對話...

進入加護病房,聽醫生對我們的病情解說,爸爸已經因為腎功能嚴重不足,水腫起來。

看著儀器上各種數字,一度,我希望可以繼續搶救。六哥也猶豫,繼續跟醫生深談。但二嫂此時則是叮嚀著出門前媽媽的交代:讓老人家帶著一口氣回家。

靠近爸爸耳邊,撫著老人家額頭,問了一聲:爸爸,我們回家,好嗎?

儀器上的數字突然更好了,六哥說,爸爸應該是要撐住這口氣回家了...

正式跟醫生表達要回家的決定,醫生、護士開始聯絡救護車移床作業。

護士對我說,回家後,必須先確認脈搏才能拔掉呼吸器,所以,教我如何按脈搏。

我的手指按著爸爸脖子上的大動脈,那脈動清楚波動著,震進我的心坎,震出了我那一整天怎樣都止不住的淚水...

張羅了一切之後,10點半我陪爸爸上了救護車,喚著:爸爸,我們要回家了,你要跟著我!

車內,南無觀世音菩薩佛號輪轉著;車外,救護車鳴笛響著;我的手,搭在爸爸手上;我的眼睛模糊著;我的口,哽咽著:爸爸,過橋了、上高速公路了、下交流道了...

11點,爸爸,我們到家了,你看,子孫全跪在門前接你了,我們下車進家門去...

擔架進了大廳,醫護人員要我確認,我的手指再度按壓在爸爸的頸動脈上,那脈動...石沈大海一般的沈寂

由醫護人員引領大哥拔掉呼吸器,我的心思還在那脈動上,怎會這樣?明明是那麼強烈的脈動,怎麼回到家,就石沈大海了?

大哥說,呼吸器拔掉時,爸爸眼角動了一下,他真的回到家了!此時,11點6分...

爸爸,您真的回到家了!因為,你的脈動,至今清晰...

 

後記:爸爸,您知道嗎?您走後幾分鐘,俄羅斯降下了一顆沒有預警的隕石...我想,才幾分鐘,您果然全無苦痛,健步如飛了!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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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亦劍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0) 人氣()